晚清人们对于电充满好奇和兴奋,梦想以电的应用为核心的技术进步使国富民强,建成大同世界。《电世界》是体现当时民众愿景的科幻小说代表作。这部小说可以说是晚清版的《流浪地球》。
为了更好理解《电世界》的历史意义,让我们先回顾一下其发表时的时代环境:
年出版的《时务通考》是一本关于“新学”的小型百科全书。这本书介绍了各种的科技学问,其中关于“电学”(电气之学)的章节占了最多的篇幅。它的开篇这样说:“电学为近时之新学,故于上古之书籍不多见。中土虽稍知之,而未能深明其理,仅为创始之基而已。前百余年忽然兴行,以至今日,虽尚不为成全之学,然已为格致内最要之事矣。”在当时所有新科技学问之中,“电学”被认为是最前端的,其它学问都位居其后。
在晚清的科幻小说里面,很多幻想的科学技术的名称常常会被冠以“电”字。由此可见,当时的科幻作家们如获解决世上种种问题的仙丹灵药。不过,还是有人认识到电气的实用化道路仍然很漫长。这些比较清醒的人举出尼古拉·特斯拉(塞尔维亚裔美籍科学家,—)研究用电波传递能量的例子,来告诉当时的人们,电气的实用化尚处于初步阶段。另外,人们对于性质稍异的另一种“电气”,即生物(包括我们人类)体内藏有的“电气”,充满了好奇和兴奋,出现了“动物电气说”。人们谈论“动物电气说”是开始于对“电鱼”(即电鳗)的好奇。当时的文章这样写到:“中国之书,第言天上有电。西国之书,则言鱼身亦有电。其说殊奇。”在当时的随笔文章里,对于“电鱼”之类奇特生物的关心,跟欧洲传来的各种新科技一起被讲述着。从中可以看出人们对电气与机械、电气与生命的关系的无与伦比的好奇和兴奋!清朝即将结束之际,许指严(笔名为高阳不才子,近代小说家)在宣统元年(公元年)完成了科幻小说《电世界》。《电世界》当时被称为“理想小说”,总共16回,4.6万字。许指严在书中以恢弘的想象,忠实地呈现出对于电气的好奇与兴奋之情。这部小说的时间设定是从宣统一百零一年至宣统三百零一年之间的两百年,也即是从公元年到年。如果与实际的历史对比一下,那么大家会发现作者明显没有预计到,在成书后的一百年内,现代科技以指数级的速度发展,已经走在梦想的前头。但是,有趣的是,清末的许指严就已经认真地考虑过如何“拯救”地球,竟然比《流浪地球》还早大约一百年。在《电世界》书中,公元年,一位名叫“电气大王”的中国天才(疯子)科学家在中亚建立了“电气”的理想国家。在“电世界”这个大同帝国里面,“飞控电艇”、“自然电车”等交通工具频繁往来。学校老师以“电筒发音机”和“电光教育画”等机器来教学。农场的农夫使用“电犁”、“电气肥料”来耕作农田。……如此之类冠以“电”字的工具和机器围绕“电气大王”逐一出现。“电气大王”自己会做很多惊天动地的事,例如:为抵抗企图征服全世界的拿破仑十世,“电气大王”会穿戴“电翅”,一个人飞到空中,使用“电气枪”消灭暴君的整个空中舰队(共计一千多艘飞行舰船)。“电气大王”搭乘“海底电船”在太平洋海底进行调查,从而确定地壳运动将导致“日本沉没”。他劝导不相信灾难即将来临的居民,尽快去避难。《电世界》插图:“电气大王”依靠“电翅”在空中飞翔,迎击拿破仑十世的空中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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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声箭《电世界》插图右上:在空中飞行的“自然电车”。左下:将一个人以悬吊的方式进行输送的“地方电车”。右下:在北极建造的高层的铁塔“春明塔”。该铁塔高度超过米,塔顶装有“电射灯”,让北极变成四季如春的乐土。
两百年过去后,“电气大王”在全人类面前演讲。他首先陈述了电气的美好性质:
电气是进化的,不是退化的;电气是积极的,不是消极的;电气是光明的,不是黑暗的;等等。接着,他总结道:
“所以我们不但用电,而且要学电的性质,方才可称完全世界,方才可称完全世界里的完全人。如今诸同胞看的世界,好像已达到文明极点了,实在把电的性质比起来,缺点还多着哩。……所以要想周游行星世界,或者可得参观互镜,采些法子回来,慢慢的补全缺陷,也未可知。但是此行实属创举,能得回来,不能回来,自己并没把握。”随后,为了寻找进化成“完全人”的方法,“电气大王”一个人乘坐一艘名为“电球”的宇宙飞船,飞向宇宙的远方。《电世界》岂止是科技的梦想!那是一种伟大的人文理想,一种伟大的博爱。“电气大王”自知当不成真正“完全人”,为寻找地球上得不到的建设“完全世界”的方法而前往未知的宇宙探索——这是整本书中的点睛之作,不觉拍案称赞。由此书可知,生活在晚清黑暗时代的人们之中,并不缺少上下求索、为理想而献身的人。他们虽然遭受种种打击,但是心中的天下情怀始终并未消弭。他们的精神值得我们缅怀和学习。站在今天的角度,《电世界》与其说是科技的幻想,不如说是世界的梦想。今日,人类的科技发展早已超越了彼时的幻想。然而,人类自身的进化现今还是“不完全人”。理想还在继续,需要努力在将来进化成“完全的人类”。晚清科幻小说《电世界》,让人感概的不只是那些科技的奇思妙想,还有作者借科技想象所抒发出来的理想和情怀。预览时标签不可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