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里,有我的河流、我的星空、我的万神殿……”她是鲁迅文学奖、朱自清文学奖、人民文学奖等诸多奖项得主,周晓枫。这次,她将和百花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汪惠仁、文学评论家张莉进行对谈,邀你一起探讨《有如候鸟》中,文字的繁复精彩、云谲波诡的巴洛克式修辞和对世间万物极其细腻的体察与感悟……
/主题/
《有如候鸟》新书分享会
/时间/
10月22日
14:30-16:30
/地点/
天津跨界书店
华苑产业园区开华道20号智慧山
/嘉宾/
周晓枫
《有如候鸟》作者
汪惠仁
《散文》主编、百花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
张莉
评论家、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新书简介/
《有如候鸟》收录了周晓枫近两年来十余篇散文新作,以繁复精彩、云谲波诡的巴洛克式修辞和对世间万物极其细腻的体察与感悟,为读者提供了大量颇具先锋意识的散文文本和真实、新鲜的人生经验。
自序《寄居蟹式的散文》及后记《关于写作》,谈了作者对当下散文写作和文学创作的看法。在《初洗如婴》中,她将记忆这一最为主观的哲学主题落实在最为客观的病症之上,构建起一幅互为意象与载体的内心画卷;《离歌》则是对散文结构的实验性抽离,以屠苏之死为线索,牵扯出与之相关的种种细碎的人和事、重现了主人公的悲剧人生以及导致如此悲剧的心路剖析,用小说外壳包裹,用散文的笔调述说,进行了人性与价值的深入探讨……
作者用“寄居蟹式的散文”为文章标记,“希望把戏剧元素、小说情节、诗歌语言和哲学思考都带入散文中”,尝试自觉性的小说与散文的跨界——掏空小说的肉,用更坚实的盾壳保护散文,向更深更远处探索散文写作的可能性。
在参加活动之前,我想与你分享一篇书评,希望那个一直在“爱谁谁”的散文路上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一生沉迷内心——那一定是离你最近的宇宙的模样。
在人性的冰山之下
文
傅愈
1
王夫之在《姜斋诗话》里写:“作诗但求好句,已落下乘”。写作这件事,一旦起了“求”的心,就像爱情里落于卑微的那个人,无论怎么用力,终将“不得”。
我认识的周晓枫,从来不求,一直“爱谁谁”地写着,在散文的路上一条道走到黑。凭借这种自我沉迷,她越写越离内心越近,也离大众审美越远。
我最叹服的是,周晓枫人品和作品的一致性。多年前读她的作品集《巨鲸歌唱》,深感那种用力、甚至用力过猛,简直是“用绳命”来探究自我小宇宙的极限。
她恨不得在鲸鱼的歌声里听出整个海洋的呼吸,非得在一只海螺里破译天、地、海、神、人、兽的密码;一旦捉住了柳宗元笔下那只负重前行的蝮蝂,就把人到中年的无力和璀璨聊个透;连一只蚯蚓也不放过,拿来比喻“所有走过的路必须经由自己的身体开采”;她甚至开掘了月亮上的环形山,把极端的丑和极端的美放在同一张脸上作比较。
题为《齿痕》的散文,是她正畸往事的全景记录,一件生活中的麻烦事,被肢解成一万个细节,釉质、口腔、牙龈、血水、溃疡……她像达摩断指一般,在痛与失、悲与慈的过程里,完成了脱胎换骨和涅槃顿悟——
“我的齿痕就是我的路。经由咀嚼,经由牙的切肤之痛,那些我们吃过的食物,吃过的亏,吃过的经验、真理、教训和秘密……它们搅拌在一起,被缓慢消化,继而组成个人秘而不宣的成长通道。”
心理学领域有一个冰山理论,隐喻一个人的自我就像一座冰山,外界只能看到水面以上的八分之一,真实的自我潜藏在水下更深层次。作品集《有如候鸟》就是一次人性冰山的探底体验。
水面以上冰柱嶙峋,照映一幕幕童年阴影、阿尔茨海默病、斯德歌尔摩症、客死他乡的戏剧;水面以下,人性困境有如蛛网,谎言、悖论、恐惧令人不寒而栗。
心理师的职能在于潜入意识深海,打开心结,而周晓枫比心理师探得更深,如破冰之船,凿穿幻象,让阅读者体验极寒之后,得以触碰珊瑚的美,而后症结打开,心灵初洗如婴。
2
初读周晓枫的作品,会有幻觉,以为误入了大型动物园,寻常和不寻常的动物,不分海陆空,都被她搜罗在自己的“笼子”里。
笼子里的动物毫无遮掩地展示日常生活,有水母,鲸鱼,海豚,蛇,电鳗,蝙蝠,蜥蜴,壁虎,蚜虫,海鸟,蝴蝶,信天翁……笼子外的作家则近身观察,动物们的生老病死七情六欲,都在她的小本子上一一备案。
如果你真以为进入了动物世界,那你就上当了。动物世界是冰山一角,水面以下才是真相。
动物,人,以及看不见的神,三者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是周晓枫最狂热也最擅长的领域。
在作品集《巨鲸歌唱》里,关于自然与动物的篇章格外冷酷,从观察自然到反观人性,杀戮、情欲、善恶、死亡……一一被她不留活口地刺破。在新作品集《有如候鸟》里,这份冷酷被保持并继续。
动物身上携带寓意。
鱼——“每个鳞片都曾是一枚爱的勋章”。
海鸟——“身体的咸,来自生活的每一粒盐”。
海马——“有时候,谎言比真理更像真理,真理比谎言更像谎言,比如海马属于鱼纲”。
蚂蚁——“蚁穴就这样成为整个世界的基座。微不足道的蚂蚁,衔住碎小的真理、足够的道”。
周晓枫的海陆空动物园,更像琳琅满目的人性博物馆。人性在这里被解剖,研究,陈列,并赋予说明。只为在出离动物世界之后,回归到人性的真善美,虽然这个过程,鲜血淋漓。
恩仇——“当你轻易给予过多的恩,多到难以理喻,你就在反复提示对方的无能与无耻,激发他用复仇来清空你因堆积而霉变的恩情。”
信仰——“何谓信?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关乎美好;何谓仰?是人与神之间的关系,关于敬畏”。
梦想——“梦想若无一丝绝望,未免就缺乏神圣,绝望到极端的梦想才几近信仰。”
3
新作品集《有如候鸟》中几篇故事打底的文章文风突变。作家把目光向转向烟火日常,尤其是《离歌》。
《离歌》让我在睡去又醒来的凌晨四点心如刀割。谁不曾是那个领了“屠苏酒的少年”,谁不曾“默默离席,消失于喧哗的众声”;谁不曾“梦中绕过很多路,但依然遇见你”地追悔,谁不曾手捧保温杯,叹息“我们再也回不去”。
《离歌》给我的直观冲击力有如惊涛拍岸,冷静片刻后更是叹服作家的野心与良心。野心,在于从“一个理想主义者之死”写到了一个文学时代的挽歌;良心,在于作家又无数次的提醒那些美好的莽撞,天真,好奇,任性,出世,想入非非……
《离歌》的情节老套。谁身边没有几个少年才子、中年沦丧的故事。但这一次作家启用了侦探视角,把市井故事写成了推理剧。
主角屠苏是作家早年故交,成长于八十年代的才子,捧着金饭碗的公务员,热情洋溢,文字清秀,读马尔克斯和博尔赫斯,是理想主义的代名词。
在半个世纪后的一天,他死了。
多年未曾谋面,出于自责和痛惜,作家重返亡友的生活现场。妻子,前妻,女儿,父母,兄妹,提供的线索却编织出了一幕罗生门。几重亲密关系,情感逻辑均走不通。每个人都如盲人摸象,给侦探提供了亡友的一部分,却离亡友的整个一生,相差甚远。
直至作家寻访亡友的故乡、梳理亡友的文字,才有了意外发现。
“唯有神,因万能而慷慨;卑微如他,因无能而吝啬。”侦破人性中的弱点后,周晓枫写下了这样的判词。
《离歌》是文章标题,也是屠苏一生主题。
作家浓墨重彩地讲述了屠苏与至亲、屠苏与理想的两重离别,却不经意地两次提及和自己的“告别之夜”。我以为,这才是要害。
屠苏究竟是作家的导师,朋友,还是“一辈子或明或暗的情人”,无解。在告别之夜,二人同席而卧,却始终保持着纯洁。这份纯粹,别样珍贵。
主角屠苏的名字取得格外用心。中国古代饮酒,习俗一向以老者为先,只有屠苏酒例外。少年先领,寓意又长一岁。恰如屠苏酒的隐喻,最初一起庆祝的, 不能缅怀。
半为知己,半为自己,我想,这才是周晓枫写作几万字的用意。为知己,是为那个消失的屠苏缅怀;为自己,是提醒纯粹,也提醒无数个屠苏,“一个人如果在年少时都不纯粹,一生就难有机会纯粹了”。
4
《有如候鸟》是关于故乡、漂泊和梦想的故事。周晓枫把此文安排在文集的末篇,一定别有用心。
《有如候鸟》里漂泊他乡的灵*,最终骨灰装进饼干筒,才能归乡。
这个世界,无处不牢笼,候鸟般的出发者太多,折返者太多,半途而弃者太多。人性的困境太多,牺牲太多,求不得太多。
听上去,多么绝望。
而绝望处有力量,“走了这么远,为了让翅膀得到 体验”,“只有抵达终点折返,才有机会体会浅尝辄止的悔意”。
这是写作者在冰山暗夜划亮的一根火柴,这是绝望处的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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