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说正文节选阿真和美夜子的约会下

让青春没有白癜风干扰 http://news.39.net/bjzkhbzy/171020/5778527.html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对我来说,是一段极其神奇而又诡异的旅途。电影精不精彩已经不是重点,电影的主题还是万年不变的都市爱情,上床必怀孕、切菜必剁手、 必有男主及时出现以尔康手阻止、植物人醒来必先动手指、咳嗽手帕必有血、长跪必下雨……俗套的桥段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落下。虽然编辑师和 师已经拼命在用闪画、画外音等手法进行挽救了,但是兼任编剧的导演自我沉醉式的故事,依然让电影厅变成一场声光灾难,片尾曲还没有出来,影厅已经走了一半人,剩下的大概是还没有睡醒的。

和美夜子沉默着握着干瘪的奶茶杯随人流离开影厅时,美夜子果断地夺过了我的手机在购票APP上打了一星差评,方才心满意足地舒展腰肢,把手机丢还给了我。

我看了一下美夜子写的评价:“影厅座位太硬,睡着不舒服。”

这就是我 次和美夜子看电影的经历。

也是我人生中 次和女生单独看电影的经历。

“这就是咱们学校社会实践部部长、大学生心理咨询中心学生研究小组组长的影评水平吗?”

“那些都只是虚的咯。不过是为了方便牙狼帮活动罩的外壳嘛,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夜子重新将她的黑色英伦风中长款外套披挂在了连衣裙外,连打了两个哆嗦后,她挥挥小手道。“影厅外可真冷多了。我去趟洗手间,你帮我拿下包噢!”

将手里的单肩小方包丢进我怀里后,美夜子就急急忙忙随着人流向着洗手间的方向奔去,只剩下我一个人一手提包一手提袋愣在原地。

就在我感慨原来这个女人也是要上洗手间的生物的时候,我的视线突然被影厅外走道里的一张电影宣传海报给攫住了。

海报本身的画面平平无奇,但下方用仿宋字体清晰印写的宣传文字却让人不安:

年12月24日上映。

裤兜里的手机再次振动,我毫不犹豫地将其取出,却发现我的手机外表也已经发生了变化,手机的外形已经不再是我记忆中的模样,而是一块类似于夹片式3D眼镜的柔性材料物体,当我把它挂到耳上时,我的视野之中顿时跳出了一个虚拟的信息框,内部显示的是来自哥萝莉的语音自动翻译信息:

“阿真,大事不好了,时代……又开始快进了!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次跳了46年?”

“嗯!46年……一下子就从年跳到了年啊,时代的快进好像在加速了!而且也开始诞生很多超出时代的产品了!阿真,你现在用的手机,已经不是你原来认识的了吧?”哥萝莉的语音包不断地在对话框里闪烁着。

是啊,说的没错。简直就像是从某些科技产品杂志的未来概念图里走出来的。

“阿真……我们高层已经开始害怕了,他们认为这样下去,恐怕连我们的时代也会变成历史……但是他们现在没有找到好的应对方法……”

“你们不是未来人吗?难道也不知道过去历史的走向?”

“阿真,美夜子一直都走在时间箭头的最前端……我们的时代,只是时间线可能延伸出的一种‘虚未来’,美夜子做出的不同选择,都会把人类的历史,引导向不同的未来的,我们能做的,只能争取让她稳定住我们想要的‘虚未来’,让‘虚未来’变成‘实未来’。”哥萝莉的颤音里仿佛能够挤出一公斤的泪水来。实话实说,这已经不是恐惧那么简单了,这已经是兵临城下之际才有的濒临崩溃级别了。

“让我再想想办法。”我简洁明快地回答。

“阿真,求你了……人类的历史,现在真的就在你手里。”只是看哥萝莉的语音,就能想到他那宛如少女般哀求的羸弱表情。

就在我收起手机之际,用抽纸揩着手背的美夜子就优哉游哉地从女洗手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我,她会心一笑,打了个哈欠后,在我的面前立定。

“看你的表情,好像你也想上洗手间?”美夜子盯着我的脸看了半秒后,道。

“没有……我的膀胱容量好像还行。”我不由分说地道,“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不对劲?”“你知道今天日期是几号吗?”

“11月11号啊。”

“那年份呢?”我问道。

美夜子顿时眯起了眼睛,用一种像是看梦游症患者的表情盯着我,道:“你是刚才在影厅里没睡醒吧?”说着,她指着贴在影院廊道上的一幅电影海报,道,“看清楚了,年!”

“所以……难道不奇怪吗?”我问道。

“所以……哪里奇怪了?”

美夜子的表情认真道看不出来有一丁点的伪装。虽然我没有徐锋或者朱清云、蓝月亮那样通过微表情就可以瞬间看破人内心的本事,但是很显然,美夜子目前说的话,不是发自肺腑,就是她的演技已经超过了我那聊胜于无的观察力。

看来,就如过去的一次次大事件一样,美夜子这一次也依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时代快进’现象的始作俑者。

“好吧,好像是睡迷糊了。”我揉了揉眼窝,然后故作茫然地看着美夜子,一字一顿道,“你,有没有想看一些怀旧的老电影?我觉得现在的电影真没意思。”

“噢,你突然想怀旧了啊?”美夜子嫣然一笑,随性弹了一记响指,“也行啊,你想看,我们回去一起去看呗,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想看什么啊?可别选节奏太慢的。”

“什么都行。”我说道,“ 是20世纪末到21世纪上半叶的。要是能在电影院看就更好了。”

“那么老的片子啊?”美夜子的一根秀眉如同金拱门的半个招牌一般高高拱起,“电影厅就算包场怕也看不了吧。只能回去找投影设备或者用穿戴设备看了。”

不愧是年,这个时代连穿戴设备都那么普及了吗……时代发展的列车果然没有开倒车。

“那就先回去。”

“别忘了搬取暖器先。”

“呃……这个时代还需要这个吗?”

“你说呢?”

没有出乎我的意外,当我汗流满面地扛着取暖器走出*龙广场时,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变样。穿梭在高空中的物流通道、繁华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下城市、如同蜻蜓般盘旋在高空中的快递机器人,每一幕画面都像是我误打误撞闯入了某部描述近未来世界光景的三流电影之中。

好在走在街道上的行人没有变成《铳梦》中那金属物移植身体的半机械型人类,看来目前的时代整改还是没有脱离美夜子的基础审美的。

回到学校后,在罕见得没有多大改观的心理梦工厂内,我跟美夜子用安置在那里的VR头盔看完了一整部由美夜子自己挑选的《勇闯夺命岛》。

在一边感慨原来美夜子喜欢迈克尔式的狂轰乱炸一边感叹当年尼古拉斯凯奇的风韵之际,我看完了整部电影,当我摘下VR头盔时,美夜子还在打理她的长发,我迅速将手插入裤兜,尝试掏出那科技含量极高的划时代手机。

可是最终,我没有摸到那刚刚开始变得熟悉起来的柔性材料触感。

而是摸到了一小块坚硬、光滑而冰冷的小件物体。

我下意识将它取出,像是鉴宝商人拿着放大镜在灯光下鉴定宝石般眯眼打量着。

这哪是什么未来手机。

这是一台黑色甲壳虫般的老式BP机。

从堪比光污染的未来世界,瞬间跳转到了怀旧的九十年代风格吗?

“美夜子?”我扭头看向了正尝试着把一头黑发在脑后扎成马尾的美夜子。

“啊?”美夜子把口中的橡皮筋吐出,侧目望向了我。

“今天是什么年份?”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之前在电影院不是刚问了吗,今年是年啊!”美夜子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道。

年……

这次不是时代快进,而是时代的“快退”啊。而且一跳,就接近一个世纪。当然,如果是原来的历史,年的我, 不会是现在的大学生身份。

我反复打量着手中的BP机,脑海里浮现着它还是手机时屏幕上闪现出的哥萝莉那标志性的感叹体文字和标志性的开场词“大事不妙”……可惜BP机无法传送短信,哥萝莉那代表性的感叹体无法一睹为快了。

我重新检查了手边的头盔,不出所料,这个几分钟前还是科技含量极高的VR头盔的物件,如今已经变成了不能更普通的摩托车头盔。

“为什么这里会有摩托车头盔?”我试探着问。

美夜子把手中的头盔摆放到了我的双腿之上,赠予了我一对关照老年痴呆症患者的眼神,道:

“这要问你咯,不是阿真你莫名其妙拿来的吗?”

我可以用下半辈子的全部印记细胞来做*注,来*我 没有做过那么愚蠢的事。

“我要你那点少得可怜的印记细胞干嘛,做炸猪脑吗?那也不够塞牙缝呀。”说着,这个女人还很犀利地捏起手指做了一个足以让大部分男人自尊都本能受到冲击的手势。

可恶,好气啊。这又邪魅又优雅又迷离的表情,看的人好想用杀猪刀抵在这个女人的额头上,然后绕着后脑勺平切一个圆,狠狠掀开她的头盖把脑子挖出来让她自己照镜子看看,我相信那肉块的质量 不会比猪脑高。

“行啊,聪明绝顶的大小姐,希望你下次用你那二百五的智商想出不需要双手就能搬运取暖器的办法吧。”我快人快语道。

“我已经想出办法了啊,就是用别人的双手啊。”美夜子一手托腮,笑嘻嘻地看着我。

我用电鳗硬战凶鳄般的眼神盯着美夜子,美夜子却是不为所动,始终保持着看似灿烂的微笑和我相对,仿佛下一秒眼中就会开出一朵黑色的大丽花。

“行吧,垃圾时间结束,我去打个电话。”好巧不巧,五秒钟的对视后,BP机里适时地传来了来电的提示。我于是找了个没有任何含金量的理由,径直穿过美夜子的身侧,走向了心理咨询室右侧的大厅,一把抓起了放在大厅角落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BP机上显示的号码。

“阿真……”哥萝莉那比起之前加重了三倍的颤音从老式话筒的那一头传来,听得人心疼。

“这次时间……好像倒退了。”不等哥萝莉把下面的话说完,我就替他先说明了情况。

“是、是啊……大事不妙了……”哥萝莉颤音如筝,“阿真,你请美夜子看老电影的办法,是有效的,可是……影片选的太老了……时代的倒退超过了需要的数值……”

“嗯,好歹找到门路了,我打算想办法找一部正常时间线的电影……”

“可是,现在是年,对于这个时代来说,阿真你认为是正常时间线的电影,还没有上映啊。”

我用手指支着右额,犯难道:

“只能再试试了。电影是她挑的,寄希望于她不是真的想毁灭人类吧。”

“嗯……”哥萝莉中气不足的声音从话筒的那头飘荡而来,“一定的,美夜子……她肯定不会做那么绝的事来的。”

“话说回来,你们的上头,难道没有什么其他的应急对策吗?”

“嗯……”哥萝莉的声音又低弱了几分,“阿真,你知道的,在‘基地’里,我也只是一个尉兵,高层的意图,我都是……不知道的……我只是负责执行而已……如果上面没有其他指示的话,那我、我就……”

“就成了关了相控阵雷达的舰艇,跟闭着眼睛乱扫一通没啥区别是吗,对吗?”

“唔……阿真,不要打这种不吉利的比喻嘛。”哥萝莉怨气十足地道,不过他很快转口道,“但是,我想阿真,美夜子特地选看年的这部电影,说不定也有什么特殊原因呢……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怎么看都像是没动脑子就随手从VCD货架上掰下来的样子。这个女人真会讲究什么深层的原因吗?”

“不妨试试看嘛……”哥萝莉焦虑地道,我能够想象此刻他在电话另一头紧张地握着话筒不安分地跺着脚的可怜模样,“年,年,嗯……还有年,这三个年份,会不会有什么共通点呢?美夜子跳到这三个不同的年代,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呢?”

“呃,不会是涉及到什么栅栏密码、凯撒密码、摩尔斯密码、素因子分解、二阶行列式排布之类复杂破译操作的数字密码吧?如果真是这样,就交给内行点的朱清云来说不定更好……那家伙大概连一秒钟都不用就可以破解。”

“啊,也是呢,如果是他的呢,或许真的可以做到呢,可是……我现在联系不上他……而且……我有点怕他……”哥萝莉谨小慎微地道,“他好可怕……”

再可怕有你身体里藏着的那个随时能失控跳出来杀人的修罗人格可怕吗?

我一面腹诽着,一面道:

“总之,如果真是密码的话,找朱清云是最省时省力的了。我在别的方面再想想突破口。”

“啊……好……好……”哥萝莉支支吾吾,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我已经挂断了电话,听他的语气,暂时也不会有什么高见了。

从心理梦工厂的大厅走回到了温馨的心理咨询室后,我恰好看到美夜子正在沏茶,丝丝的水雾从瓷杯口里蒸腾而出,把她那张精致的脸蛋笼罩得像隔上了一层朦胧白纱。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泡了两杯茶,看来还算是人性未泯了。

“电话打完了?”美夜子放下手中那让人感到怀旧的老式绿色木塞式热水瓶,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然后把一杯七分满的茶水递送到了我的面前,“喏,给你的。”

“谢谢。里面应该没放芥末吧?”我一边接过茶杯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美夜子长叹了口气,用一种学霸姐姐给学渣的弟弟恶补数学的表情看着我:

“今天又不是愚人节,是寒衣节,我捉弄你干嘛?”“也是……”看着美夜子认真的表情,我放心地把茶杯递送到嘴边,轻呼了一口气,冲散萦绕在杯口的腾腾热气。

“等下,寒衣节?那阴历来说……也就是十月初一咯?”

“是啊,怎么了?”

“要命了,我居然给忘了。”我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美夜子诧异地看着。

“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美夜子的提问,就再次起身,径直走向了大厅的电话机,再次拿起了话筒,借着BP机上的号码回拨了哥萝莉。

只不过,电话那头传来的,居然是茜萝娜的声音。

“嗨,阿真,是我。呵呵。”即便是音质极差的老式电话机也难以改变茜萝娜爽朗明悦的嗓音。

话说回来,这两个人难道是同居关系吗?为什么不管时代怎么改变,每次他们都能接同一部电话?

“学姐,我刚才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呵呵,什么事?”

“时代改变了之后,除了科技发展不同之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也改变了。”

“什么呢?呵呵。”

“是农历的节日。”我不缓不急地说道,“按照阳历,今天是11月11日,但是按照农历,年的今天是十月初一,寒衣节。也是……美夜子的生日。当然,也是我的生日。”

“这样啊。呵呵。听你的话,似乎真是抓到什么关键点了啊。”

“嗯,学姐,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年和年的11月11日,农历是几号。”

“呵呵,OK。给我一分钟。”茜萝娜不假思索地道。

之后,我敲着指关节,在电话前默然站立了差不多三十秒,直到话筒内再次响起茜萝娜高了30分贝的声音:“阿真,你真是天才,呵呵。刚才我让人查了日历,你猜的没错,年,年还有年的11月11日,都是十月初一,寒衣节。这就是这三个年份的共同点。”

“看来大概是这么回事了。”我深深吸了口气。

“嗯,说说你的分析,阿真。呵呵。”

“今天美夜子说过一句话,她说,‘光棍节过生日,也是够不幸的。’那时候,我以为他是在说萧晨老师。不过现在看来,那句话或许脱离了当时的语境。”我一边琢磨一边分析道,“光棍节过生日的确不幸。因为……大家都和自己的情人去过光棍节了,就没人给自己来送上生日祝福了。光棍节过生日的人,的确很不幸。”

“原来还能有这样的理解么。呵呵。”茜萝娜用一种玩味的语气道。“所以说,你的意思是……”

“美夜子,她想有个人给她过生日吧。”我的语速稍稍加快了起来,“除了我们之外,我从来没看到过美夜子有什么其他朋友。也许,美夜子从来也没有告诉过别人她的生日吧。生日那天,她大概只是一个人独自闷守在房间里,没有人给她送祝福,也没有人给她送贺卡,更没有人跟她一起吃蛋糕……她,一定很孤独吧……”

“你可真是了解她。好像你当时就在场一样,呵呵。”

“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的生日……也是这么过来的。”我有些难以启齿地道,“等到自己的生日过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忙着别的事,错过了自己的生日。”

“所以……她是想,给自己补一个生日,是吗?”

“应该……错不了吧。”我忖度着。

亦或者说,不单单是她的生日,同时还有我的生日?

想到今天美夜子一反常态地送给我的红薯和奶茶,还有陪我一起看的电影,甚至还突兀地自称是我的女朋友……难道,都是她在给我弥补我错过的生日礼物吗?

“既然有了方向,那么接下来,阿真,就看你这只‘胜负手’了。呵呵。”茜萝娜用一种媒婆连推带搡引导男方进入茶室的口吻道。“还是说,需要我来给你传授点‘恋爱宝典’呢?呵呵。”

不了,多谢学姐的美意,但其实我觉得驯兽宝典可能更有效。

我谢绝了茜萝娜多此一举的美意,再次挂断了这通电话。

“电话可算是打完了?”当我再次回到心理咨询室时,美夜子已经提起了她的单肩包,一副想要打道回府的架势。

“嗯。该说的都说了。”

“那好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先回去了。”美夜子反手压在她的削肩上,手掌向上微微撑起单肩挎包的手提带,“别忘了关取暖炉噢。桌上还有茶别忘了趁热喝完。”

语毕,她就像是被风轻轻掀起的窗纱,柔柔地贴近我的侧脸,又从我的身侧徐徐擦肩而过。

那一刻,我竟有一种高考时考试结束铃声响起却还剩下答题卡上的选择题未填写的紧迫感。

“等一下。”还没有转身,我就叫住了美夜子。

“怎么?”当我转身的那一刻,美夜子也正好转过身来,她的黑色长发还没有飘落,雪亮的双目却已和我相对。

“那个……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的生日吧?”

我好像在美夜子的眼瞳深处捕捉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东西。

“是啊……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美夜子用一种恍然的口吻道。

果然,她的记忆又更新了啊。在新的时代里,她还没有过今年生日登记忆。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我用读台本般的口吻道。“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像是跟朋友约好过生日聚会之类的?”

“……倒是没有。因为很不巧,其他人都有约了,我不好强叫她们啊。”美夜子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怎么说啊?”

“我晚上也没有什么安排,要不然……”我用牙齿一寸一寸把我大脑里组织了足足一分钟的单词挤压而出,“一起过个二人生日吧?”

美夜子的表情停滞了那么一刹那,好像大脑的神经通路短路了短短一瞬间。

但是很快,她就粲然一笑,道:

“二人生日,听起来很新鲜啊,难得你那点可怜的神经胶质细胞还能凑合出这样的金点子。你打算怎么安排?”

还能怎么安排,一起去蛋糕店里定制个蛋糕,然后去找个干净的餐厅下馆子吃顿好的,吃完之后,如果还走得动,就去KTV消耗消耗卡路里,之后就各自回各自的宿舍熄灯睡觉咯。

“……嗯,介意保持点神秘感么?”我试探道。

美夜子笑意更浓了:

“有意思。那就听你安排了。不过,你可别因为我是女孩子,就想乱来啊。”

原来你还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啊……话说起来,自从认识你的第二天起,我就有用看待人类的目光看你吗?

“放心,我还想多活几年。”我用美夜子只能听清一半的口吻道。在之后,我就以注定会让美夜子失望的安排,带着她梅开二度地离开了心理梦工厂,凭着感觉走上了富有九十年代气息的校外街道,寻找像样的蛋糕店。

真不愧是年,别说人声喧阗的*龙广场,就连一家像样的烘焙店都难觅踪迹。一直在我的右脚大拇指被鞋垫磨出第二个水泡时,我和美夜子终于在一家装潢陈旧的蛋糕店门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一人写一半蛋糕的做法给蛋糕师,”在走进蛋糕店的那一刻,美夜子突发奇想地竖起了一根手指,道,“在打开盒子之前,谁都不知道蛋糕的真实模样,怎么样?”

这个女人用一股打算把蛋糕盒变成惊吓盒的口吻提议道。

“只要打开的时候能我的心脏能承受,我没意见。”“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美夜子喜滋滋地跳步进了蛋糕店。

之后的景象也是可以想象的:当蛋糕师把我和美夜子各自写的蛋糕做法拿在手中时,脸色白得像是被人涂抹上了一层 化钍。

之后的两个小时,我和美夜子是一家街边羊肉火锅店里度过的。大概是因为天气转凉,虽然之前就已经吃过美夜子给的红薯,但是当闻到羊肉配上香辣酱和牛肉酱的味道时,唾液腺还是开始止不住地分泌唾液。当美夜子叫上两瓶滑润啤酒时,我那被辣得尖叫的舌头更是直呼懂我。

我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也不是个滴酒不沾的甜饮派,还能接受这一点低纯度的酒精。

“你还会喝酒啊?”我在一口气把一小杯滑润灌下肚时,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会啊。我又不是巴哈伊教的信徒。”美夜子的嘴唇因为啤酒酒液而散发出迷人的湿润光泽,“但是一般喝的不多。来,干杯!”

我没有听说过什么巴哈伊教,但是想来是个清规戒律不少的宗教吧。

我和美夜子举杯相砰,然后同时一饮而尽,之后又同时发出了来自灵*深处般的舒爽呼声,而后又以几乎相同的频率擦拭着嘴角不经意间流下的酒液。

“爽!”

当我们注意到对方高度同频的动作时,我们同时发出了会心的笑。

“别学我好不好?”

“谁学你了?”嘴里吐露着芬芳酒气的女魔头踢了我的脚脖子一记,“是你学我好不好?”

“喂,很痛啊……别乱踢。”

说完,我的膝盖上又挨了一记。

“就踢你,怎么了?”美夜子一只手轻轻转动着桌上的脖子酒杯,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腿上有蚊子,帮你挠挠。还不谢谢我?”

原来这个世界已经进化出了能够隔着牛仔裤叮人的蚊子了吗。而且,你是用哪只眼睛看到的蚊子,脚上的鸡眼吗?

“嗯……你的腿上有蠓虫,我也帮你清理一下……”我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一抬腿,却发现自己踢了个空。

“不好意思,早已料到你这招了。”美夜子坏笑连连。

我错愕地伏下身,却发现美夜子的双腿正以观音坐莲的姿势盘坐在椅上,也无怪我的脚在她本该放腿的区域如何兴风作浪,她都能稳坐钓鱼台了。

我失望地起身,却正好撞上了美夜子那张看似无暇实则狡黠的坏脸。

“嘿嘿,慢了一拍吧?”美夜子咧嘴一笑,白齿半露,“其实啊,你知道吗,你跟我,真的很像。你想得到的,我都能想到。”

明明是早有预谋的恶作剧,在美夜子的口中却仿佛变成了灵*的共鸣。

“的确,我小学的时候跟前后桌闹着玩的时候也用过这一招。”我懒洋洋地道。

“所以说,我们很像啊。”美夜子笑容满面。

“你说是就是吧。”我老神在在地道。

美夜子笑容不增不减:“你现在可能不觉得,但是总有一天啊,你可能会发现,你是这个世界上,跟我最像的人。”

是指出生日期吗?如果是这一点的话,跟我们同一天出生的人,全世界没有五万也有四万吧。

“你指的哪方面?”

“比如,我们吃羊肉火锅的时候,都喜欢放香辣酱和牛肉酱。”美夜子缓缓搅拌着她调料盘里那将肥嫩多汁的羊肉沾染得鲜艳欲滴的酱汁,笑眯眯地道。

这就跟像不像没有太大关系了,相信以这家店面少的可怜的调料种类,就算是随机搭配,也有极高的概率同时选择这两种酱汁。

“好了,不多说了,赏你的!”美夜子从鸳鸯锅里撩起了一块肥大柔美的软羊肉,起身塞到了我的调料盘里,“今天,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了!”

那一刻,我隔着火锅里冒出的源源不断的白色水雾,依稀看到了美夜子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脸蛋,一阵目眩神迷。

我低头看了一眼美夜子塞给我的羊肉,用筷子轻轻夹住一角,缓缓掀起。

掀起的羊肉下方,还依稀可见血红色的肉膜。

“喂,这肉都没有熟透诶。这又不是15秒老北京羊肉。”

恰逢其时,蒸腾的水雾稍稍散开了几分,在那模糊与清晰的光影交错的瞬间,我看到了美夜子那轻磕的皓白贝齿,还有那唇角微微荡漾的笑意:

“放心吃吧,*不死你的。”

看着美夜子嬉笑的脸,我不放心地浅尝了一口。

嗯……

果然没熟。

然后我干脆利落地把剩下的半生羊肉夹进了麻辣锅里狠狠搅拌……

吃完火锅后,我和美夜子一路无言地在人影熙熙的街道上走着。经过蛋糕店时,美夜子抢在我前头小跑进了门内,两分钟后,她又提着一个用粉色蝴蝶结精装的手提盒小跑而出。

不等我多问,她以勿谓言之不预的口吻道:“别想偷窥,等回去再解谜!”

我摆摆手。不管是哪个时代,我可没凿壁偷窥的癖好。

就这样回到了心理梦工厂,在深藏在最里间的心理咨询室里,美夜子轻轻地把蛋糕盒在小圆桌上放下,而我则是忙着打理茶杯和书籍。

一阵时间不长的忙碌后,温馨的心理咨询室内终于再也没有肉眼可见的杂物。美夜子终于用拆粽子捆绳的细致度轻轻抽开了蛋糕盒上的丝带,又将盒盖缓缓抬起。

一个黑白分明到堪比“八卦盘”的双层蛋糕浮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八卦盘的白色部分,是我的创意设计,最常见的草莓、樱桃和芒果。而美夜子的那一部分,则是最纯粹的黑色。

别说水果或者马卡龙之类的点缀,偷工减料到连蛋糕最基本材料之一的奶油都没有选择第二种颜色。

美夜子那一部分的蛋糕表面,只有一层看起来就担心牙齿会被硌到的漆黑巧克力层。

“当当当当,是不是很惊喜?”美夜子含笑不止地道,“一会儿我们换着吃对方的部分。而且一定要吃完哦。”

“喂,我可没记得定制蛋糕的时候有这条规定。谁的创意,谁消化才是正常逻辑吧?”

“分别定制蛋糕的目的,主是要给对方惊喜。自己吃自己的就没有意义了。”美夜子气势逼人地道。“我这边的蛋糕,里面可是藏了大大的惊喜。你吃了就知道咯。”

如果此时地上有一滩水迹,我可以确定一定能够倒映出我写满不相信三个字的脸。

“那我斗胆一试。”语毕,我以厨师接到外卖单的姿势习惯性地举起了蛋糕刀。

美夜子迅速拍开了我的手,瞪大了美目,道:

“点蜡烛!许愿!一关关来!你不知道什么叫仪式感的吗?”

“……”

于是,在美夜子的催促下,我们在蛋糕上插了1支长蜡烛和9支短蜡烛,然后关上室内白炽灯,程序性地开始许愿仪式、

当我看向如同修女一般虔诚地闭目抱拳祷告的美夜子时,美夜子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睁开了一只眼,用警告的眼神看着我,道:“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的。”

“如果你说你打算告诉我你许什么愿,我可能会更惊讶一点。”我随口道。

“那你希望我告诉你吗?”隔着缓缓摇曳的烛光,美夜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会许什么稀奇古怪的愿望,但不管是哪路神明,接到美夜子的许愿单,都会默默地选择取消订单吧?

“你不希望的话,我希望也没用吧。”我的目光缓缓降落在那星星点点的烛火群之中,视野中的图景仿佛进入到了某个奇特的幻境空间。

“只要你希望,我就告诉你。”美夜子双手合托着下巴,笑容更浓郁了。

望着美夜子那映满了烛光的灿亮瞳孔,再看看此时我正紧紧合抱准备祈祷许愿的双拳,我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该不会……是想干扰我许愿,把我的生日愿望下意识地变成‘我的愿望是希望能够知道美夜子的心愿是什么’,然后浪费我一个一年一次的许愿名额吧?”我斜着眼试探道。

美夜子咯咯大笑,急忙甩了甩手,道:“算啦,不逗你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的愿望是:‘希望我们的愿望都能实现’!”

语毕,不等我做出愕然的表情,美夜子就轻轻掀唇一吹,蛋糕上那绚烂的蜡烛群,应声群灭。

几秒钟的黑暗世界,当我再次开启点灯回到座位上时,美夜子已经把蛋糕一刀两半,而且把那漆黑的半块预留给了我。

“边缘切得很平整吧?”美夜子笑呵呵地说。“ 不会比我这边少!放心地吃吧!”

我宁愿比你少……

我一边腹诽着一边看着蛋糕边缘那曲曲折折的缺口,我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什么担保两块蛋糕的体积和质量 相等的,是用了碳纳米管分子秤吗?

我用白色的塑料叉轻轻叉下蛋糕黑糊糊的一角,不情愿地递送到嘴边,将刀叉连带着蛋糕片儿来回合计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才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毅然丢入口腔。

巧克力的气息瞬间填满了我的舌尖,同时,一种奇特的香甜气味也伴随着一种脆软的触感开始在我的舌尖荡漾。

我急忙把剩下没吃完的半截蛋糕举到鼻梁前,仔细打量着。

原来,在看似黑糊柔软的蛋糕之中,居然还暗藏乾坤地夹杂着一些纤薄漆黑的条片状儿物体。

“这些是什么?”我把咬了一半的蛋糕截口对准了美夜子的面庞。

“是凤梨啊。”美夜子笑靥如花地道,“是不是很惊喜?”

“可为什么……凤梨会是黑色的?”

“你猜咯。”美夜子一手支腮,睫毛紧合间,笑容变得更浓郁了。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凤梨会是黑色的。

二人的生日晚会结束后,我着手清理房间,而美夜子则提着装满了蛋糕残渣的蛋糕盒和蛋糕盘的塑料包装袋,前去了心理梦工厂外的垃圾房清理垃圾。

就在我琢磨着如何清裤脚上无意间沾到的奶油时,我的裤兜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震动,仿佛我的皮肤在发生一场构造地震。我下意识地将手插进了裤兜之中,然后触碰到了一个坚硬、扁平、光滑而冰冷的矩形物体。

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瞬间刺激着我的神经中枢产生亢奋的呼喊,当我把裤兜里的“物体”掏出时,熟悉的电容屏跃然掌上,而亲切的短信对话框也同时进入了我的视野之中:“阿真……历史线,恢复了!太好了!”

是来自哥萝莉的短信,轻轻滑动手指往上拨动,就可以看到今天的年份和日期。

和我今天早上醒来时 眼看到的年份一模一样。

“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接下来可一定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呀,太可怕了……”哥萝莉糯糯地话音化为文字,在信息框里闪烁着。

“算是今天听过的 的消息了。”望着手机短信里充满了希望与活力的文字,我如释重负。

“你真这么认为吗?”

然后,就和过去无数次一样,那个导演,带着一副全知者的口吻,毫无征兆地出现了。

“难道不是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导演不正经地笑着说,“这个消息,最多在你今天遇到的好事里排第六吧?”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我反问道。

导演淡淡地笑着,说道:“其实你早该注意到了吧?为什么美夜子会选择在光棍节这一天和你一起过生日。”导演不缓不慢地说,“因为,她想在只有你和她的二人世界里过生日啊。”

导演肆无忌惮地笑着,脸上挂着仿佛看破了一切的欠扁笑容。

“别再自作多情了,神无月。”我给了名为神无月的脑内导演一个白眼,然后抓起桌上湿糊的纸巾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可是美夜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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