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草葳蕤金侬中篇小说连载之终结篇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文/金侬

13/

  在终日乌鸣的风声中,北京的春天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留下的是大地的一片新绿。人们刚把棉衣换成毛衣,眨眼间毛衣又穿不住了,街上便有不少穿衬衫的人。季节一变,装束一变,大概人的心情也都会变了。整个冬天,我恋恋不舍南灵芝,而春天一过,初夏到来,我好象把她忘了,只是隐隐有一种心痛,让我不得不想起这个冬天的某些时日。

  南灵芝是不是这样一种女人,当一个男人钟情于她,她不以为意,而当那个男人要离她而去,她却不愿让他离开?她可以不爱一个男人,但她却要占有一个男人?这或许是天底下所有漂亮女人的通病,不仅限于南灵芝。反正,当我决计要放弃南灵芝,而且已经在放弃的时候,南灵芝又浮出水面,微笑地向我招手了。

  电话里,这是第二次她主动要来找我。我虽然要放弃她,但对她主动上门,我又怎么能拒绝呢?我是软弱的,男人在这方面都软弱,要不任贤齐先生的《心太弱》能引起男人的共鸣?

  南灵芝这一次来,使我感到亲切。我已经不想再追求南灵芝了,因为她注定是我追求不到的。与其追求一个得不到的,还不如不追求。我重新把南灵芝定位在小学同学的关系上。一个小学同学来看我,我当然备感亲切。这时的我很放松,一点都不拘束,笑容多起来,话也多起来,在南灵芝的眼里,我也许可爱多了。

  我们在北师大的校园里漫步。

  南灵芝对我说,她最近很忙,一方面她想考研究生,另一方面她又想出国,无论怎么着,她都要好好复习外语,所以也就没有时间与我联系了。

  我说,忙好,忙了才充实,我现在也挺忙,忙着换一份工作。我现在的工作太没有挑战性了,我想换一份有挑战性的工作。

  南灵芝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我们走到毛主席雕像前,绕着雕像走了一圈,然后在附近找了个石凳坐下来。

  南灵芝眺望了一眼面前空旷的景物,把目光收回来,用脚踩着石凳前的几片败叶说,舒琪,是不是这次我不给你打电话,我们就不会再有联系了?

  我马上转过脸看着她说,怎么可能呢?我们是同学呀!

  南灵芝也把脸转过来看着我,我们四目相视。这是自打我们见面以后互相对视时间最长的一次,而且 是南灵芝把目光移开的。过去,我怕南灵芝的目光,最怕与她对视,每每视线一接触,我就像犯人,她就像警察,我的目光总在她的逼视中萎下去。这表现出我的不自信。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发出疑问:你能追求到南灵芝这样的女人?这个声音通常在南灵芝的目光向我投射过来的时候喊得最响。一旦这个声音高喊起来,我的目光就会低垂下去,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追求到她。现在,这个声音不喊了,我的眼光也不再垂落了。现在,当南灵芝再那样看我,我心里就说,看什么看,我又对你没什么想法,何必自作多情?!这样的内心独白一出现,我就视南灵芝为路人,对待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你少看我几眼,我多看他几下,都是无所谓的。

  你的信我看了。南灵芝说。

  哦,我说。

  我已经不想再提信的事儿了,她怎么还要提?难道我们的关系有了转机?我想。

  你其实不了解我,真的。她说。

  也许吧,我说。

  我想让她了解我,但她不想让我了解她,这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你很自私。

  是吗?!

  这点我不以为然。我已经想把我的全部交给她,我还自私吗?

  你很会用小恩小惠讨好女人。她说。

  我看了她一眼。

  我才参加工作,我没有什么钱,我只能给女人小恩小惠。

  你其实并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她说。

  我无言以对。

  爱是一种感觉,心儿会告诉你。她低低地说。

  这话儿我赞同。我想她可能对我还没有这种感觉,所以她不爱我。我们今天谈开了就好,可以再也不用为爱与不爱费心了。

  一阵风刮过,把她脚底下的败叶吹走了。她目送败叶旋转飞舞着远去,目光中 次露出了伤感。

  其实,我们的关系完全不必那么固定,那样太累了。她说。

  不太固定?那是什么关系?我在琢磨她的话。

  又有风刮来,她习惯性地又用双手抱住了肩膀。这是不是又是暗示?像电影一样,有一幅画面在我眼前闪过。我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做了。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把她的身子搂过来。她顺从地把头往我的怀里钻,还抓住我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拍了两下,好象在鼓励和表扬我说,你做得对!这才像个男人。

  那一天,我们亲昵地搂抱在一起,直到日西沉。

14/

  天气日渐炎热,人们开始露得越来越多了。尤其是女人们,把捂藏了一个冬天的肢体一露,便成了街市的一道风景。经过大半年织物的遮盖,女人们的肌肤在阳光下白晃晃的,照得男人们眩目。初夏是情欲泛滥的季节,我情欲的潮水也在一波一波上涨。

  我又想南灵芝了。这一回,我想得更加具体,我在想搂抱她的感觉。她绵软的手绵软的身体和腰肢,使我有揉捏她的冲动,只可惜我胆子太小,没敢太使劲。我第二次搂抱她时,手指已触碰到她的乳根,她并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我为什么不乘胜前进,继续攀援那两座肉体的峰峦?我一边想,一边身体的那个部位又有了异样的感觉,手不可遏止地还去帮助,生命之流便在刹那间喷涌而出……

  那个夏天我与南灵芝又恢复了有规律的接触。大约十天左右,我们便择机见一次面。我们 看电影、听音乐会,偶而也会在便宜的餐馆撮一顿。在积水潭和木樨地之间,我又充满活力地来回往返,乐此不疲。

  盛夏的某一天,我看到老马买了一只箱子,在宿舍里整理东西,原来他要出差了。我欣喜异常。我想机会来了,他一走,南灵芝就可以到我这里来了。老马时常抱怨我为什么不找个女朋友同居。那样,他可以把女友叫来过夜。没想到老马的宿愿却让我实现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傻人有傻福气!

  老马一走,我就给南灵芝打电话。南灵芝是聪明的,她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略作片刻犹豫,她就答应晚上来。

  她是晚上九点钟多钟来的。她轻轻地敲门,听我一应声,没让我开门就迅速地闪了进来。进门以后,她先就把门插上了。我在她来之前,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地拖过了,桌子擦过了,连床单都换过了。她进屋拿眼光一扫,脸上便露出满意的表情。她穿一条西短,不但把修长、粉白的腿完美地展现在我面前,那被西短包裹得圆圆滚滚的臀部,更是把一波三折的曲线显示得淋漓尽致。过去我只注意到她的胸,还没有注意到她的腿和臀,现在看到了,由不得我不动心——她真是一个尤物!

  尤物直接坐在床边。我看到她用手摁了摁床板,好像在测试那张单人床能不能经受得了双人的重压。接着,她又摸了摸床单和床垫,有点遗憾地说,你的床太硬了!

  这时,隔壁传来了木床吱吱呀呀的声音。尤物指着隔壁,问这是什么声音。

  我压低嗓音,把我的猜测和判断告诉了她。她哑然失笑,随即脸上竟泛起一朵羞赧的红晕。

  我忍不住把她抱住,她轻轻地推开我说,你这里有没有可以小便的东西?我不想上你们的厕所,那地方简直惨不忍睹!

  这倒一时把我问住了。我和老马两个大小伙子,何尝需要在宿舍里搁一个夜壶?我和她四处搜寻,看有没有夜壶的替代品。她指着一只塑料脸盆说,要不就用它吧。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她关了日光灯。虽然屋里一下子变暗了,但对面小花园的灯光却把屋里的一面墙照得白花花的。我住在三楼,楼前是马路,马路对面是学校,学校都是两层楼的房子,所以我的屋里一直没有挂窗帘,屋外的光亮老把屋内照得影影绰绰的。南灵芝看着墙上我们的头影,觉得很好玩,便用手指头叠起一个孔雀嘴,映在墙上煞是可爱。我跟着她学,我们两只手纠缠在一起,墙上两只孔雀便互相厮咬起来。

  屋外马路上不时有车开过。一辆卡车风驰电掣地开来,我寝室的木头窗户便声声作响。须臾,卡车驶过,一阵马蹄声又由远及近。

  南灵芝好奇地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说,你这儿怎么还有马车?

  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看过电影《夕照街》吗?那里面不是有个跟汽车抢车道的马大车?我早起到马路对面买油饼,总能看到马路上冒着热气的马粪呢。

  南灵芝就嘻嘻地笑。笑过以后便去找那脸盆,解开西短,撅着粉白的屁股撒尿。她的屁股好肥好白,像一轮满月。

  许多年后,有一天晚上我与妻子在外面压马路,看到圆月当空,我脱口而出:瞧这月亮多像女人的屁股!

  妻子瞪了我一眼,不满地说,那么好的意境全让你这下流的比喻破坏了!

  我默然无语。我知道我又想起了南灵芝,想起了我人生二十四载的 次初夜。

  南灵芝撒完尿后,就干脆脱掉了西短和内裤。她若无其事地把两条裤子叠好放在我的书桌上,就过来把我抱住了。

  她一边摸着我的后背,一边对我耳语说,还楞着干什么,脱了吧,傻瓜。   

  她亲昵地叫我傻瓜。我觉得自己当时也够傻的,傻得照着她的样,脱下衬衣、外裤,也把它们叠好,放在书桌上她的短裤的旁边。

  再回到她边上时,我就那么站着看她。她仍然嘻嘻笑着,用手抓了一把我的家伙,然后就一直抓着慢慢地揉。我情不自禁地把她紧紧抱住了。

  后来,她坐到床上,躺下了。我也躺下了。我们躺着抱在了一起。她脱掉了上身的一切,还帮我脱掉了内裤。然后,她就抓着我的手去摸她的胸、腰和屁股, 把我的手停留在她那毛茸茸仿佛草坪一样的小腹下部。我的手指接触到了一片温暖的湿地,继而便是那汩汩流淌出泉水的温软仙洞……

  事后想起来,那天晚上我很被动。南灵芝扭动着鳗鱼般的身子,不住地说,你怎么对我不好奇呢?

  我说,我怎么不好奇?我好奇呀!

  南灵芝说,你好奇怎么不看不摸不亲?你的手放得不是地方!

  我连忙把手放在她所谓的地方,她的身体马上像触了电一样有了反应。

  她反应了一会儿又说,怎么还不进来?

  我在她的指引下好不容易进来了。

  她又说,怎么不动?

  这一下,我生气了。我想,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我不会动吗?我就动给你看!我是跑长跑的,两腿最有劲,就怕你经不起我动!我激烈地动起来,动得床咯吱咯吱响,动得床头撞得隔断砰砰的,动得浑身筋骨发出哔哔叭叭的声音,动得我俩像参加百米赛跑那样气喘吁吁。我越动,南灵芝越紧紧抱住我。我就像一匹跑得飞快的马,颠得南灵芝生怕从马背上摔下来。终于,南灵芝受不了了,她长吁一口气,用极其压抑的声音说,哦!你是我的!

   次结束以后,我不无紧张地说,你会怀孕吗?南灵芝用手纸很仔细地擦试着下身,头也不抬地说,要是危险,我还会来找你吗?我放心了。

  以后的几次,我便倾力去做,直到精力耗尽,才像泥巴一样瘫在床板上。

  以后,南灵芝又来过两次。只可惜老马出差一周后就回来了,我们的好日子从此宣告结束。

15/

  很快盛夏就来了。这时我每每走过豁口的护城河,就看到有人站在桥栏上往河里扎猛子,边上围着一大堆人看热闹。我是一个游泳爱好者,我游泳的欲望一下子被勾引起来了。

  我在电话里跟南灵芝说,我想游泳,不想在游泳池里游,想在十刹海或者护城河里游,我游泳的时候,你要能来看就好了。

  南灵芝说,我们这里的玉渊潭才好呢,那么大,而且都是活水,晚上都有游泳的呢。

  我说是吗,我来吧,我今晚就来。

  南灵芝笑了。她没有拒绝我,就是让我去找她。

  我又一次在南灵芝那里吃了晚饭。南灵芝给我做了蟹*蛋。据说这是她的拿手好菜,我不知听她说了多少遍了,这一回才亲口尝到。吃罢饭,南灵芝先要我出去,她要换游泳衣。我赖着不走,她就把我推了出去。我搞不清楚平时她可以在我面前脱,现在怎么就不可以了?这是南灵芝的怪,还是女人本性的怪?

  我趁南灵芝脱衣服的当儿,也去男厕所穿上了游泳裤。南灵芝还拿了一只救生圆,套在头上。我们下楼的时候,我还推上了自行车。

  路上差不多都是回来的人,我们是逆潮流者。到了玉渊潭,太阳只剩下一抹余辉,湖面像洒了碎银子,闪着熠熠的光。水是墨绿色的,依稀看得见摇摆的水草,像女人的头发。偶尔有扑通一下跃出水面的鱼。清凉的晚风吹起南灵芝白色的裙裾,撩动岸边的垂柳轻拂着波光粼粼的湖波。面对此情此景,我的心醉了。

  我用脚试了试水,水有些凉。回头看一眼南灵芝,她已经坐在一处岩石上,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我。我把脱下的外衣扔给南灵芝,缓缓走下潭去。水渐渐淹没到了我的胸,我蹬腿划水,游了起来。我时而蛙泳,时而仰泳,时而自由泳,我竭力用各种各样的泳姿吸引南灵芝的目光。虽然我现在看不见南灵芝,但我确信她的目光是紧随着我的。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注视着我,我的心里洋溢着幸福。

  我想先踩一下水,然后躺在水面上,好好体味一下幸福。就在踩水的时候,我的脚勾到了麻绳一样的水草。我使劲蹬了两下腿,想把已经缠绕在我脚裸上的水草摆脱掉,但效果适得其反,水草好像更多更乱了,它乱麻一样,缠住我的脚不放,我越蹬缠得我越紧。我恐惧了,本能地想喊救命,但周围没有游泳的人。总不至于让南灵芝来救我吧。我就是喊,她也未必听到见;就是听见了,她也未必救得了我。她会不会游泳都是个问题。

  我意识一片空白,手足无措,连着吃了好几口水。我感觉自己变重了,好像有块石头绑在了我的身上,石头的重力拉着我往下沉。

  我绝望了。我想我这回是死定了。既然死是不可避免的,我反而泰然自若起来。我想在死之前再 看一眼南灵芝。

  我用手划着水,转过身向岸上眺望。在苍茫的暮色中,我很快捕捉到了那一块白。那一块白变长了,似乎还在移动。移动中的那块白眨眼间变幻出瀑布般的阳光,洒落在南灵芝蓦然回神的脸上。我的心微微一颤,头脑一下子清醒了。我想不能蹬,千万不能用力蹬,得把脚从乱草中抽出来,才能摆脱险境,转危为安。

  我使劲用手划水,保持身体不下沉,然后用一只脚压着缠绕在另一只脚上的水草,把另一只脚从水草中抽出来。这一招果然灵验,一只脚摆脱了水草,另一只脚上的水草就好对付了。不一会儿,我便彻底挣脱了水草,用自由泳的姿势,向着岸边奋力游去。

  我一上岸,浑身就哆嗦个不停,上下牙齿捉对儿厮杀。

  南灵芝关切地问我,怎么啦,是不是水太凉?

  我什么也没说,只找毛巾擦身子。好一会儿,我才平静下来。我没有告诉南灵芝水中遇险的事。我想,生命太脆弱了,生与死存乎一念之间,几分钟前我还在经历生与死的考验,现在,死神已经被我赶走,我又重新坐在了心爱的女人面前。我突然觉得我很强大,便一把搂过南灵芝,疯了似地吻起她来。

  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坐着缠绵,直到一束手电筒的光亮照到我们头上,我们才从相互依偎着的姿势中警觉地站起身来。

  几个戴袖章的联防队员站在我们面前,其中一个用手电照着我和南灵芝的脸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另一个说,你们有身份证吗?拿出来看看。

  我乖乖地拿出身份证。他们拿过去互相交换着看了一下,还给了我。他们管南灵芝要,南灵芝理都没理站起身就走。一个联防队员伸手拦她。

  南灵芝瞪了那人一眼,说,你没有权利拦我,把手拿开。

  我看到那人犹豫了一下,伸直的手便往下垂了。南灵芝挺着胸脯走过去,眼看着那人的手就要碰到南灵芝的胸了,刹那间,那人把手放下了。南灵芝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紧跑了几步赶上了她。我听到联防队员们在我们背后商量着什么,慢慢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们离他们而去。

  我们又回到了南灵芝的宿舍。南灵芝的室友还没有回来。南灵芝去女厕所换下了游泳衣,静静地坐在床边。我又要搂抱她,她却把我推开了。她说,我不想,我这时没有欲望。

  我说,你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一下子就……

  她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是因为联防队员?

  不全是。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

  要怎样?难道我一定要顺从你吗?

  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难道对我真的没有感情?

  非要逼我说出来不可?我不爱你。我只是有时需要你。

  我的头嗡地一下,好似钻进了成千上万只苍蝇。

  她说,你就以为我那么简单吗?告诉你,我曾经有过孩子,但我没有要他,我把他打掉了。我的男朋友比我大十岁,他曾经玩命追过我,我就是跟着他来到北京的。可是,他却提出要跟我分手。我把什么都给他了,他却不要我了。你们男人我早已经看透了,都是自私*,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说着,眼圈红了。这是我 次看到她在我面前流泪。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好撕下几张手纸替她擦眼泪。她擦着眼泪,擤着鼻涕,眼皮和鼻子红通通的。我喜欢她这个样子,这时的她才让人觉得亲切,有女人味儿。我再一次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安慰道,我想好好帮助你。

她同样轻轻地把我的手拿开,若有所思地说,我不要你帮助。

  你看你,难道我想帮助你还错了?

  男人帮助女人,通常都是一个温柔的陷阱。

  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我没有经历,也许我会爱上你。但是,我的心里装不进你,他还没有在我心中彻底消失。你懂我的意思吗?再说了,我要离开这个环境,我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了,所以,我们之间是 不可能的。她郑重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我想我该走了。这次走了以后,就不应该再来了。

  我走了。南灵芝这一次没有送我。我走到楼下,怎么找也没找到我的自行车。我忽然想起,自行车还留在玉渊潭岸边。

  我飞跑着去寻车,跑到湖边却一时想不起我究竟是在哪儿下的水。我沿着湖边疾走,走了一大圈,也没有看见车的踪影。我想车会不会让那几个联防队员取走了。怎么才能找到那几个人?

  忽然我记起来,我没锁车。因为有南灵芝看着,我没有锁车。一辆没有上锁的车丢了,注定是找不回来了。我今天是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差点淹死,差点叫人拘留,被南灵芝甩了不算,还丢了一辆新自行车。这车可花了我五六个月的工资!造化弄人!我为什么要到北京来?为什么要追南灵芝?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游泳?

  我是走着回去的,从玉渊潭一直走到积水潭,走了大半个晚上。当我走到复兴门时,我想,我还要走四分之三的路程,真远呀!我走得腿肚子都酸了。当我走到西单时,我想,我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奇怪的是,这时,我反而觉得腿不酸了。当走到西四、新街口时,这段漫长的路程已经被我走完了十分之九,再走十分之一,我就可以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了。这时,我心里充满成功的喜悦,所有的烦恼都荡然无存。

16/

  二十多年后,我四十多岁。我还在电影公司工作,但早已不写电影说明书了,而是编电影或电视剧的故事,把它们卖给影视机构或制片人。他们看中我,主要是因为我看的电影多。除去各种外国电影回顾展所观摩的影片,我家里收藏的电影光碟就有几千张,而且我都看过。我随便借鉴一点,照他们的话说,都可以让中国电影出彩。

  这天晚上,我在家里与某导演侃故事。导演想拍一部情节片。我说,拍情节片关键在于节奏,有了节奏才有情节的跌宕起伏。比如《杀手莱昂》,它的节奏太好了。我说着,就去找这张片子,我想现场跟导演讲一讲《杀手莱昂》的节奏。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话筒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说,我是某某律师,很冒昧给你打电话,但愿现在没有打扰你。

  我说你是谁,你找谁?女律师清了清嗓子说,你是舒琪吗?我是南灵芝的朋友……

  一段封存了二十多年的回忆,像一股味道慢慢飘过来把我包裹住了。

  南灵芝并没有要我找你,是我觉得应该与你联系的。怎么说呢,你知道她出事了吗?女律师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她现在在哪里?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有与她联系了。我颇有点吃惊地说。

  她现在在美国。金融危机那一年,她被解雇了。后来,她找了一些工作,都不是很满意。这期间她也与男朋友分手了。就在前不久,她因为心情不好,喝酒开了车。结果……出了车祸……

  她怎么啦?我急切地问。

  她没被撞死,但她从此坐在了轮椅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愕然。

  女律师接着说,知道她现在做什么吗?她现在也在写作。美国有海伦·凯特,中国有张海迪,南灵芝要向她们看齐了。

  我默默地听着。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与南灵芝交流一下写作的体会,我可以给你她的伊妹儿。顺便说一下,其实我们见过面。二十多年前,有一次你来南灵芝的宿舍,我也在她那儿。后来南灵芝的老师来了,你就……女律师加快了语速。

  仿佛接通了电源,记忆的画面顿时复活了。

  挂上电话,我开始放《杀手莱昂》。当放到马蒂达去敲莱昂的门,哭着恳求莱昂开门时,我激动地站起身,指着画面对导演说,注意,一个经典的画面就要出现了!

  阳光般的瀑布刚一洒到马蒂达的脸上,我的眼前就马上浮现出南灵芝的那一双喜欢盯人看的大眼睛……

(全文完)

插图说明:

1/

金侬书法珍贵收藏册-

左上:满川风雨看潮生

左下: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中:

我失骄杨君失柳,

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

问讯吴刚何所有,

吴刚捧出桂花酒。

寂寞嫦娥舒广袖,

万里长空且为忠*舞。

忽报 曾伏虎,

泪飞顿作倾盆雨。

右上:天朗气清

右下:寿

2/

金侬辛丑书法新作——

鸾凤和鸣

3/

金侬书法珍贵收藏册-封面

4/

金侬辛丑书法新作——

山光物态弄春晖,

莫为轻阴便拟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

入云深处亦沾衣。

关于金侬:

本名张扬,书法落款名金侬,常用笔名废墨。

书法家,知名影评人、记者, 媒体人,小说家,编剧。

  中国文联编审,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丝绸之路电影节评委,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书画协会会员,中国书画院会员,中国书法名家联合会理事,中国民盟书画院会员,中国民盟北京市委文化委员会委员,北京市*协书画院会员,清华附中特聘专家级书法教师,文化部老年大学特聘书法教授,原《大众电影》杂志编辑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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