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初，一家我很喜欢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迟迟没有去成的brunch店关门了。我是在它暂停营业一周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宛如晴天霹雳。那天凌晨，我在朋友圈说此生再也不想去上海，因为不想触景生情，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字以表决心......当时的愤恨是真的，当然，几个月后的打脸也是真的。六月初，终于和香锅成功在上海会面。那天早晨她从家里出发坐两个小时的地铁，我从南通出发坐两个小时的长途汽车，两个人火急火燎地奔赴这场早该完成的约会。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是三年前。其实三年内我们原本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她回过几次南通，我也去过几次上海，可是每次总好像差那么一点儿，不是她没时间就是我没时间，有时是单纯的懒——懒得出来。“下一次吧。”我们总是这么说。B的*脸 ，我常常觉得它是为我这样的人准备的，尤其年以后。一个常年自卑的人，为了减少被人打击的机会，她得先学会自嘲——你看我知道我不好看呀，我知道我这个人很奇怪呀，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拜托你就别嘲讽我啦。这两年，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我的脸很奇怪对不对？如果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我就会松一口气。可是更多时候，不论是已经认识很久的朋友还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们都会安慰我：你很好，一点也看不出来不正常，你不奇怪。人奇怪的地方在于，当你碰到不怀好意的人时，你会痛恨，往大了说，痛恨这个世界，往小了说，痛恨自己的命运。可是若周围的人给予了你很多的善意，你又会矛盾地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值不值得这份厚爱。那天见到香锅后，我故技重施：你看我的脸奇怪吗？还没听到她的回答，我的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她会说什么，善良如她，又怎么会说出令我难堪的话。我一直不肯承认的是，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人在乎我是美是丑、是聪明是愚笨。我认识的一百个人中，真正在乎我过得好还是不好的人其实只有那么四五个，他们想要的是我能够活下去，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我只是一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罢了。从人民广场站出去，会看到一个相亲角。这是我 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只在电视里听说过的相亲角。没有年轻人，全是爸爸妈妈们，一个个并排坐在地上，摆放在面前的是自家闺女儿子的基本介绍以及对未来女婿儿媳的期望。我们走马观花一个个看过去，一边走一边闲聊。想起思文在《脱口秀大会》中说过的一段话：“人类活得多辛苦，我们就连找对象这件事都不能自己作主，不能随心所欲地找自己喜欢的人，要听父母听朋友的，要看家庭看条件。”我就想啊人一定要活得这么辛苦吗？如果遇到一个喜欢的人，我能不能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地爱他宠他，我能不能不去管我现在已经奔三的年纪，我能不能不去在乎我们是否能走到结婚的结局，我能不能不去计较他的工作他的家庭，只是因为此刻，此刻我很想和这个人在一起，所以我们在一起。许多的条条框框可能在爱情中根本不是必须的，只有“爱”才是重要的。爱情爱情，爱本身才该是 顺位，不是吗？我知道会被人指摘不现实，会被人批评一直活在幻想里，是我太理想主义了吧。那就理想主义。中午我们去大悦城吃饭。虽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但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却很少。少到一提起这件事只能回溯到三四年前——我们在肯德基点了一份儿童餐。因为时间的原因，吃完午饭她陪我去青旅办理入住，两个人只聊了一小会儿便又分开了。那是一次极其随心所欲的见面，没有去景点，没有拍照片，只是两个很久没见的人约出来吃了一顿午餐，然后再分开。七月中旬和姐姐姐夫来了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这是今年第二次去上海。在南京路步行街，我和小侄子一人买了一个甜筒。偌大的街道，行人也不算少，可是像我们一样边走边吃的人却没有几个，即使有，也只有零丁的孩童。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边走路边吃东西是小孩子的特权，大人就应该默守陈规，就应该吃有吃样，站有站样。我一边走一边勘察敌情，试图通过寻找同样边走边吃的大人来淡化心里那点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的不适感。到底没有找到同类，我只好安慰自己：他们一定是因为垃圾分类才不吃的，而我选择吃，是因为我不怕麻烦。这样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解决完午饭和住宿问题，我们出发去了上海海洋水族馆。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买票和检票都十分顺利，没有花太多时间等待。场馆有三层，检完票会有工作人员指引你拍照留念（当然是要钱的），然后乘自动扶梯去三楼，从三楼顺着一条线慢慢往下看。大到鲨鱼电鳗，小到海马娃娃鱼，应有尽有。水族馆不算大，一个小时就逛完了。回南通的路上下起了雨，我侧过头看了会儿窗外，然后打开微博，看到一条私信。是P家的官博给我的回复：“不要难过啊，好吃的还会有很多，好喝的paras来做。”我静静地看了会儿，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又悄悄释放。这条回复的上一句是：想到这辈子再也吃不到烟熏三文鱼水波蛋，特别难过。这是今年年初在知道P家歇业的一个凌晨，我难过地不抱希望地发出去的。发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没想过能收到回音。一一一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