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肉身快乐,也想要道德快乐

爵士乐是一种副作用很小的镇定剂。每当我坐在这家livehouse里,身体由这随性自由的节奏托着的时候,本我、自我和超我就分崩离析,白日里辛苦克制着的情绪,融化在周遭燃起的大麻烟雾里。佛洛依德的大胡子形象在眼前模糊,恍惚和台上那个萨克斯乐手有几分相似。这个自称留洋回来的萨克斯手在演出间隙喝了酒,用东北口音的普通话向台下朋友解释:大多数人都不懂爵士乐,爵士乐只是一瞬间的情绪寄托,想怎么来就可以怎么来。说完他就吹了一个刺耳的破音,再灌了自己两口酒,亲身实践着“想怎么来怎么来”。

周围坐着的听众,有人在昏暗的角落里谈恋爱,有人在烟草的香味里开始痴笑,很吵,也很少有人真的用上耳朵。这喧闹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回到了那张罪恶的大床上,窗外的市井人声就隔着一层玻璃和窗帘之遥,我和Z刚刚从一场激烈的性爱中回过神来,他喘着粗气按下床头的音响开关。那是一张经典爵士CD,“letsdoit,letsfallinlove.”最熟悉的舒缓节奏和窗外的喧声混合在一起,莫名地催眠;我听得见CD机里的唱片高速旋转的沙沙声音,摩擦的频率急速且忘情,像一种克制的呻吟。“你该走了,她今天晚上不加班,会按时回家。”Z这样说的时候,带着歉意的笑。我立刻清醒过来,三分钟以后就下了楼。

所谓罪恶,从前在我心里其实是一个虚无没有实意的名词,我这样一个从小被父母批评没有竞争意识的乐天女大学生,对“罪恶”的理解只是 他人,没有道德。可是这张床分明就是罪恶的,因为它属于Z和他妻子的家,因为Z是某个孩子的父亲和某个女人的丈夫,因为法律规定家庭住所是给其成员进行合法性行为的 场所,所以我这样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奇怪而尴尬的女孩儿,浑身都写满了不道德。

这一切都因为我和他身在其中的快乐而更加罪恶。Z是学校的心理学系的老师,他开的公选课总是很多人选着听,因为他上课通俗有趣,给分很宽容,课间还会放起爵士乐。我在开学的 课上莫名地迟到了,在门口观望一番,看见只有 排靠走廊的地方还有空位,于是硬着头皮敲门。Z走下讲台来给我开门,我心惊胆战地走向那个空位,抬头看见黑板上写着“本我、自我、超我”。那天是我们 次相遇,每一帧都像电影胶片一样分明地被存起来。“我们来同这位迟到的同学一起复习这三个概念。本我最原始的自我,冲动,甚至是性冲动,是支配自己的本能,以快乐为 法则;自我,是所谓的理性判断和正确抉择,起到调和功能;而超我,是最为理想化的自我,即圣人法则,道德良心控制内心的罪恶欲望。大家听明白了吗?”我抬起头来,毫无防备地跟他深深对视,我喉头发紧。

这句话后来在许多场景里被我多次回放,我和Z在食堂里碰巧坐对面的时候,我和他两个被倾盆大雨困在深夜的教学楼的时候,他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借一盘爵士CD的时候,直到 我和他肉体交缠在一起,我总是想到那个“以快乐为 法则”的本我。我和他相互提醒,这可能是性带来的爱情,也可能相反,但是毋庸置疑的一点是我和他在这种原始的男女快乐里,忘掉了所有的社会身份和责任。他床头的昂贵音响泛着金属冷冷的色泽,CD里艾拉夫人的声音在怂恿我们,doit,justdoit,一声接一声,像温柔的叮咛,忘了一切吧。很多时候,Z的妻加班,我和他能在客厅聊上很长时间的天,他说我是个天真的女人,有时候容易紧张,应该多听听爵士乐。他把他珍藏的那些jazzCD送给我,送我出门,认真又敷衍。

我匆匆下楼,在小区的门口遇见了Z的妻,她五官平淡,面庞和身材已经有了松弛的痕迹,脸上的鱼尾纹毫无遮掩,她手里提着一袋晚饭的食材,穿着平底鞋和宽松的大衣行色匆匆,向陌生人微笑。用Z的话说,“她是一个早就向生活缴械投降的女人,可是我很爱她。”我早就知道,这世界熵增熵减最终也会趋于相等,他给我的快乐,我也终将要用更多的不快去偿还。我觉得我真嫉妒这个平凡女人,特别是我想念Z的时候,我只能用自我意识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把道德搬出来堵住自己的路。我只能走到学校旁边这一家常年都有爵士乐队巡演的livehouse,听着这“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节奏,提醒自己,我和他的关系仅止于此,没有爱情。夜深,佛洛依德的精神分析学显得格外不堪一击,因为本我和自我这时候统一了:我想要肉身快乐,也想要道德快乐,想要这二者的统一其实很简单。

我看见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打下这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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