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谈品德

《枚农篇》之阅读摘要

(字余)

(本对话篇选自王太庆译《柏拉图对话集》)

〔下篇:苏格拉底|⑥谈“虔诚”〕

解读提纲——

一、经典语录

二、内容简介

三、要点解读

1.品德虽然很多,而且多种多样,却共有一个同一的相

2.钻研和学习无非就是回忆

3.品德既非出于天性,也不是可以传授的,却是由于神授而具有的

一、经典语录

1.知识并不是使人正确行事的唯一办法,单凭知识还不能使人成为好人。

2.男人的品德是善于治国,女人的品德是善于治家。

3.我们总是说到多上,说不到一上——用一个同样的的名字称呼那林林总总的多——这个名字称呼的东西,就是我们在寻找那个在这一切里面同一的东西。

4.一个人不可能去寻求他所知道的东西,也不可能去寻求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不能寻求他知道的东西,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用不着再去寻求了;他也不能寻求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寻求什么。

5.灵魂是不死的,而且诞生过很多次,有时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在下界度过,见到过各样事情,没有什么东西不在它的经验之中。

6.钻研和学习无非就是回忆。

7.品德既非出于天性,也不是可以传授的,却是由于神授而具有的,人们受赐而不自知,如果不是这样,政治家当中就必定有那样一个人能够使别人成为政治家。

二、内容简介

《枚农篇》对话,发生在苏格拉底与一个名叫“枚农”的外邦人(帖撒利人)和另一个生于雅典而自认为是智者的“安虞铎”(后来控告苏格拉底的三个人之一)等三个之间,主要讨论“品德”问题。这篇对话主要围绕着“品德是什么”、“品德是否可以传授”以及“品德是如何取得的”等问题而展开。在这三个问题中,前一个问题的答案指向品德的“本质”或“相”,后两个问题的回答则关切品德的“特性”。

谈话开始,枚农请求苏格拉底回答“品德是否可以传授”以及“品德是如何取得的”,而苏格拉底则说,他不知道品德是什么,又怎么能知道品德有哪些特性,并反过来请求枚农解答品德是什么。接着,枚农罗列了不少与品德有关的事例,但苏格拉底则认为他是在所答非所问,即他的回答总是说到品德的“多”上而没有说到品德的“一”上,这个“一”就是要在一切里面把那个统一的品德找出来。苏格拉底坚持认为,品德“虽然很多,而且多种多样,却共有一个同一的相,正是由于这个相,它们才都是品德”;但是,这个问题确实让“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对品德发表过几千次讲话,自以为讲得很好”的枚农,也感到“灵魂和嘴巴都发了呆”而不知道怎样回答。就这样,他们之间的谈话暂且告一段落。

接下来,苏格拉底请求安虞铎加入讨论,回答他和枚农讨论很久的那个问题,即“品德这种东西能不能由一个人传授给另一个”,换言之“是否有品德的教师”。苏格拉底之所以如此的原因是,安虞铎自认为是智者之一,而智者们是唯一自命为品德教师的人。苏格拉底之所以如此的目的则是,他想让安虞铎承认品德是不能传授的。但是,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而且由于见解不同而最终不欢而终。苏格拉底认为,“在那些从事对人有益的职业的人中间唯有智者与众不同,不但不使那些信服他们的人得到好处,反倒使他们蒙受祸害,还向他们公然勒索钱财”;这些人把青年人欺骗了、毒害了,而他们自己竟然还不知道,我们难道不应该说,这些被看成世上最聪明的人竟是如此愚蠢的人。

苏格拉底的这番言论被安虞铎认为是在诋毁智者。于是,他反驳说:“并不是这些人愚蠢,苏格拉底。那些交钱给他们的年轻人比他们愚蠢,把年青人往他们那里送的父母更加愚蠢,最愚蠢有是那些城邦,那里容许这些人入境,并不驱逐任何一个从事这种职业的分子,不管是异邦人还是本地人。”在结束谈话时,安虞铎面带“怒气”地对苏格拉底说:“苏格拉底啊,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容易说别人坏。我劝你慎重一点,希望你听我这句话。因为在任何地方都是把别人当坏人容易,拿别人当好人不那么容易,在这座城邦里尤其如此。我想你是知道的。”由此我们可以推论出,苏格拉底和安虞铎之间的谈话,非但没有达到苏格拉底所期望的“目的”,反而在安虞铎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或许可以认为是,后来安虞铎带头状告苏格拉底的真正“原因”,而非他状子中的“说辞”。

在结束和安虞铎一段并不是很愉快的谈话后,苏格拉底和枚农继续讨论品德的特性。最后,他们在没有研究明白品德是什么之前,就品德的特性达成了共识:“品德既非出于天性,也不是可以传授的,却是由于神授而具有的,人们受赐而不自知”,简而言之,“品德似乎是它的具有者由于神授而得到的”。这个共识,虽然在苏格拉底看来还不能完全作出定论,但是它也足以提醒世人或向世人“宣告”:那些游走于雅典各地的以“品德教师”而自居的智者们,无疑都是一些“勒索钱财”而又“误人子弟”的“骗子”。

这篇对话所涉及的内容比较宽泛而且论述的不太集中,在此仅将对话的部分内容——仅仅是结论性的或要点式的内容——作一综述性的摘要,可看作是这篇对话的阅读纲要。

三、要点解读

1.品德虽然很多,而且多种多样,却共有一个同一的相

[枚]你能不能告诉我,苏格拉底呀,品德是可以传授的呢,还是锻炼成功的?如果既不能教,又不能练,是不是人本来就有的,还是用什么别的办法取得的?

[苏]枚农啊,你似乎认为我很幸福,至少知道品德是可以传授的,还是可以用什么别的办法取得的;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品德是不是可以传授的,因为我并不知道品德本身到底是什么。我和我的同乡一样缺乏智慧,很惭愧自己对品德一无所知。我既然不知道品德是什么,怎么知道品德有哪些特性呢?朋友,我不但不知道品德是什么,而且还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我认为他知道这个。枚农啊,你说品德是什么呢?请你说给我听,不要拒绝我的请求。

[枚]其实这话并不难说,苏格拉底。首先,如果你想知道男人的品性是什么,那很容易,就是能够管理国家的事务,在治国时做有利于朋友而不利于敌人的事,保卫自己不遭受敌方损害。如果你要我说女人的品德,那也不难,就是必须善于管理家务,把家里的一切搞好,并且服从男人。此外还有许多别的品德,都必须一一说明它是什么,因为每一种行业、每一种年龄、每一种活动都有它各自的品德。

[苏]看来我真是特别走运,我问的是一个品德,枚农啊,却找到了你心里蕴藏着的一大窝品德。它们虽然很多,而且多种多样,却共有一个同一的型〔相〕,正是由于这个型,它们才都是品德。回答我提出的问题的人要密切注意这个型,就是:品德本来是什么。我们只寻求那统一的品德,却找到了许多品德,而那个在这一切里面的统一的品德,我们还是没有找到。我们总是说到多上,说不到一上——用一个同样的的名字称呼那林林总总的多——这个名字称呼的东西,就是我们在寻找那个在这一切里面同一的东西。现在请你开始兑现你的诺言,从普遍的角度讲一讲品德是什么,不再化一为多,像人们开玩笑说的那样“打破砂锅成碎片”,而是让它完完整整的,新鲜活跳的,说出品德是什么。

[枚]苏格拉底啊,我在遇到你之前听说你总是自己处在困惑之中又使别人陷于困惑。现在我亲眼见到你以你的魅力、你的法术、你的符咒加在我身上,使我完全困惑。说句笑话,你真像那种扁平的海鱼,就是所谓电鳗,无论在外形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像,把我完全制服了。因为这种鱼使每一个接近它、碰到它的人发呆。我觉得你现在就对我起了这样的作用。因为实际上我的灵魂和嘴巴都发了呆,不知道怎样回答你。我曾经当着很多人的面对品德发表过几千次讲话,自以为讲得很好。现在我却根本不知道讲品德是什么了。

[苏]如果你说的电鳗别人发呆的时候自己也发呆,那我就像它;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不像它。因为我使别人陷于困惑的时候自己并不是清楚明白的;正相反,我自己总是也处在困惑之中,并把别人也拉进困惑。现在我对于品德是什么一无所知,而你也许在碰到我之前先知道了,现在却很像一个不知道的人。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和你一道考虑和研究品德是什么。

2.钻研和学习无非就是回忆

[枚]苏格拉底,一件东西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你又怎么去寻求它呢?你凭什么特点把你所不知道的东西提出来加以研究呢?在你正好碰到它的时候,你又怎么知道这是你所不知道的那个东西呢?[苏]我明白你的意思,枚农。你看,你给我们提出一个多么大的争辩的论题!这就是:一个人不可能去寻求他所知道的东西,也不可能去寻求他不知道的东西。他不能寻求他知道的东西,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用不着再去寻求了;他也不能寻求他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应该寻求什么。[枚]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论题吗,苏格拉底?[苏]我不这么看。[枚]你能说出原因吗?

[苏]当然能!因为我听到一些精通神圣事物的男人和女人(祭司和女祭司)说过,人的灵魂是不死的,它一会儿完结了,也就是所谓死了,一会儿又回转了,却永远不消灭。因此人必须最为圣洁地活着。灵魂是不死的,而且诞生过很多次,有时在这个世界上,有时在下界度过,见到过各样事情,没有什么东西不在它的经验之中。因此没有什么奇怪,它能够回忆到品德以及其余的一切,这是它以前已经知道了的。因为整个自然是联成一气的,灵魂是经历过一切的,所以只要回忆到一样东西,即是人们所谓学到一件事,就不免由此发现其余的一切,只要他是勇敢的、不懈于钻研的。因为钻研和学习无非就是回忆。

[苏]如果事物的真相一向寓于灵魂之中,灵魂就是不会死的了。因为这个缘故,你就要充满信心地去追索你现在不知道的东西,也就是你没想起来的东西,把你自己唤醒。对于别的事情,我当然不能这样坚决地说这种话,可是我们相信自己应该去寻求所不知道的东西,这样才变得更好,变得更勇敢、更勤恳;人不能自以为不可能找到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不该去寻求,那样就安于懈怠了。我要尽可能地为求知而奋斗,这样说也这样做。[枚]我觉得你说得再好不过了,苏格拉底。

[苏]一件丢掉了的作品是没有多大价值的,正如一个东游西荡的人一样,因为它不在那里了;然而一件捆起来作品却有很大价值,因为它是美好的创作。我这样说是指什么呢?是指那些真的意见。因为那些真的意见是美好的东西,只要它们留在那里就给我们带来好事情;但是它们不能常住不迁,是要离开人的灵魂的,这样就没有多大价值了,除非把它们拴住捆牢,用推理的方法追索出它们的原因。我的朋友枚农啊,这就是我们在前面一致同意的那种“回忆”。把它们捆牢之后,它们就开始成为知识,就留下来了。就是由于这个缘故,知识的价值要高于正确的意见,知识之有别于正确的意见就在于这根绳索。[枚]苏格拉底啊,你说的确实很接近真理。

3.品德既非出于天性,也不是可以传授的,却是由于神授而具有的

[苏]在品德这方面,既然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属性,那就可以作一个假设,从这个假设来考虑它是不是可以传授的。这就是:假定它是某种出现在灵魂里的东西,那它是不是可以传授呢?首先,假定它是某种异于知识的东西,那它是可以传授的,或者像上面说的那样,可以回忆的吗?传授和回忆只是用词不同,实际上一样。这样一来,是品德可以传授呢,还是人人都很明白,唯有知识才是能够传授给人的东西?如果品德是某种知识,那它显然是可以传授的。如果它不是,那就不可传授。看来以后我们要研究另外一个问题:品德是知识呢,还是一种与知识不同的东西?[枚]这是我们必须研究的。

[苏]请告诉我:如果有那么一样东西是可以传授的,不管它是不是品德,不是一定要有教师和学生吗?如果一样东西既没有教它的人,也没有学它的人,我们不是完全有理由猜想它不是可以传授的吗?[枚]很对。你是不是认为没有品德的教师呢?[苏]我曾经反来复去地求问是不是有品德的教师,可是寻来寻去还是没能找到这种人;我的寻求是与很多人一道进行的,特别是与一些我认为最适于做这项工作的人合作。

[苏]品德这件事,有的人自命为传授它的教师(那些智者们是唯一自命为干这一行的人),大家却以为他并不是传授它的人,倒是正好相反,自己本来对此一窍不通,够不上这件他自夸能教别人的事情;而那些大家公认为正派的好人却一会儿说这件事可以传授,一会儿又予以否认。这些在这方面思想如此混乱的人,你能承认他们是这件事的教师吗?既然智者们和那些为人正派的好人都不是品德的教师,那就显然没有别的人是这种教师。如果没有教师,那就没有学生是吗?那我们就一致认为:一件事既无教师又无学生,也就是不可以传授的。那就是说,品德是不可以传授的。

[苏]如果我们现在在整个讨论中进行得很正确,把该说的都说了,那就意味着品德既非出于天性,也不是可以传授的,却是由于神授而具有的,人们受赐而不自知,如果不是这样,政治家当中就必定有那样一个人能够使别人成为政治家。根据这番研究,品德似乎是它的具有者由于神授而得到的。但是我们对此还不能作出定论,在问人们是以什么方式取得品德之前,要先就其本身研究明白品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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